“打平就能出线”这六个字,中国球迷听了二十年,耳朵都起茧子了,可10月24日晚上,U17姑娘们还是得再听一遍。
谁让第二轮她们被老美灌了五个,人家光角球就三次砸门柱,弹回来还能抢第二点,咱们的后卫直接站原地看戏。
哨声一响,记分牌停在2比5,看台上的中国球迷把嗓子喊成破锣,最后只能把国旗叠好塞包里,默默往出口挪。
回到酒店,教练组把录像剪成两段:一段是周欣怡开场12分钟的远射世界波,另一段是随后二十分钟里防线四次漏人。
会议室灯亮到凌晨两点,体能教练在白板画了个圈,“禁区弧顶这片真空谁负责?”没人举手,空气里飘着泡面味。
隔壁桌的数据分析师把笔记本推过来,屏幕上是实时积分榜——美国6分,中国3分,厄瓜多尔3分,挪威0分,净胜球中国+2,厄瓜多尔0。
一句话,最后一轮踢厄瓜多尔,平局够使,输球就赌别人脸色,要是被灌成筛子,直接买凌晨机票回家。
同一天夜里,日本和西班牙已经提前开香槟。
日本踢赞比亚,控球七三开,愣是熬到69分钟才由须长穗乃果推空门,1比0。
第82分钟赞比亚后卫钦韦莱两黄变一红,日本多打一人,86分钟福岛望爱禁区内补刀,2比0收工,两连胜锁头名。
西班牙更狠,26分钟到78分钟连捅韩国五刀,平均十分钟一刀,刀刀不重复,韩国队后卫被过得像木桩。
韩国小姑娘首轮好不容易逼平科特迪瓦,次轮直接崩盘,教练赛后新闻发布会只说了三句就起身走人。
再翻积分榜,朝鲜也上岸了,她们让喀麦隆先进一个,随后连追两球,2比1反杀,球员哭成一团。
加拿大、意大利、法国、巴拉圭,八个队伍提前订好十六强餐桌,只剩十六张椅子,二十四队抢破头。
中国队被分到C组,签表出来时媒体喊“中签”,现在看,中签也带刺,美国队身体怪,厄瓜多尔脚下快,挪威人高马大,哪个都不好啃。
首轮打挪威,中国姑娘们像打鸡血,高位逼抢抢得北欧姐姐们出球只能开大脚,周欣怡两脚远射+一次单刀,上半场就3比0。
下半场挪威体能塌了,中国再补两球,5比0,现场中国球迷把嗓子唱成抖音神曲,热搜挂了一整天。
谁也没想到幸福只维持48小时,第二轮对上美国,开场哨一响,对面就像开足马力的皮卡,冲撞+快发界外球,把节奏拉得飞起。
中国队的防线面对高速往返跑,只撑了12分钟,周欣怡禁区外抽出一记贴地斩,1比0,看台爆炸。
领先只保持6分钟,美国队角球罚前点,中国漏顶,后点包抄推空门,1比1。
之后20分钟,中国队像集体断电,美国队用同一套战术模板连刷四球:右路下底传中、二点反抢、远射补漏。
记分牌从1比1翻到1比5,镜头扫到替补席,中国小姑娘把毛巾盖头上,肩膀一抖一抖。
补时阶段,曾屹婕30米外任意球挂死角,扳成2比5,可哨声响起,姑娘们脸上没有一丝笑容,因为大家都知道,这个比分把净胜球优势削掉一半。
媒体区里,老记者掰着指头算分:末轮打平厄瓜多尔,中国3分变4分,净胜球领先,稳第二;
要是输一球,积分停留3分,就得看其他组的第三名脸色,E组、F组第三轮还没打,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刷出大比分。
更极端的情况,中国若0比3或更多输球,厄瓜多尔积分追平,净胜球反超,直接回家,连 THEORY 的机会都不给。
厄瓜多尔不是软柿子,首轮她们0比1小负美国,场面并不难看,次轮2比0脆胜挪威,两脚反击打得像尺子量过。
中国教练组连夜翻对手录像,发现厄瓜多尔7号左边锋启动那一下堪比电摩托,一对一生吃成功率七成。
对策只有两条:一是右路后卫提前半拍站位,二是中场线别脱节,一旦被打穿透,后面就是开阔带。
训练场上,助教把标志碟摆成一条斜线,吼着“提前两步,提前两步”,姑娘们一趟一趟冲刺,夜色里只听见喘气。
10月24日白天,摩洛哥气温28度,紫外线强,球场草皮偏硬,球落地会弹高,对脚下技术反而是考验。
中国队提前三小时到场地热身,周欣怡独自加练远射,一脚高一脚低,球砸横梁砰砰响,回声像打鼓。
更衣室里,队长把大家拢成一圈,“别想平局,就当0比0开场,谁怂谁下去。”话糙理不糙,姑娘们吼了一嗓子,声音撞到天花板。
裁判鸣哨,厄瓜多尔果然开场就提速,7号连续三次突底线,中国右后卫王司宇前两次被过,第三次直接抱人,吃到黄牌。
第15分钟,厄瓜多尔禁区弧顶拿到空位,10号一脚低射,球蹭立柱出界,中国门将张晨茜摊手示意后卫跟人。
稳住神后,中国开始打慢节奏,把球倒来倒去,吸引对手上抢,再直塞身后,第28分钟,周欣怡反越位成功,左脚推远角,球滑门而过。
看台中国球迷齐声叹息,随即爆鼓掌,“没事,继续磨!”声音大得连对面教练席都抬头。
磨到第42分钟,转机来了,中国队前场抢断,曾屹婕拿球横带一步,突然挑传身后,周欣怡胸口停球,半凌空抽射,球钻入左下死角,1比0。
领先之后,姑娘们没像上一场那样集体短路,而是把阵型回收,两条线间距保持15米,不给对手冲刺跑道。
厄瓜多尔急了,45分钟内三次远射全部高飞,看台边有当地球迷吹口哨起哄,她们越急,传球越离谱,失误越多。
易边再战国,厄瓜多尔连换两人,改打三前锋,中国队左路压力陡增,第58分钟,对手左路传中,中路包抄铲射,张晨茜神扑挡出。
四分钟后,中国反击,曾屹婕单刀被门将扑倒,裁判示意假摔,她跪在地上拍草皮,一脸无奈。
时间一点点被消耗,第75分钟,中国用完最后一个换人名额,高中锋刘锦仪登场,任务就是争第一点,拖时间。
厄瓜多尔开始长传冲吊,中国队禁区里人多得像春运,球一掉下来四五条腿一起伸,谁顾得上姿势好不好看。
补时5分钟,厄瓜多尔最后一波进攻,右路45度炸,禁区里混战乱成麻花,球砸中中国队员手臂,裁判没吹,看台上厄瓜多尔球迷骂声翻天。
终场哨响,记分牌1比0定格,中国队替补席冲进场内,有人趴地上,有人抱住教练,摄像机捕捉到周欣怡一边跑一边抹泪。
平局就够,但姑娘们用赢球把剧本撕了,4分落袋,净胜球+3,不管别人怎么算,中国U17女足历史第一次闯进世界杯淘汰赛。
哨声结束那一刻,看台上四面八方的中国球迷把嗓子彻底喊哑,有人举着“姑娘们请喝可乐”的纸牌,有人把国旗当披风绕场跑。
教练组集体松了领带,领队掏出手机狂按,订的是26号八强战球票,不是返程机票。
媒体区里,老记者把笔记本往天上一抛,“这回报社标题有了——‘打平就行?偏要赢!’”旁边新记者一边剪视频一边傻笑。
后台数据实时推送,微博热搜从第47位蹿到第3,词条很简单:#U17女足出线#,点进去全是gif 动图,周欣怡的进球回放被剪了十几遍。
抖音话题播放量半小时破两亿,评论区高赞第一是“以后谁再说女足不会进攻,我就把这条视频甩他脸上”。
体育品牌连夜把广告牌换成红色,文案只有八个字:不保守,才中国。销量曲线在哨声后两个小时陡升。
有人算了一笔账,从2012年U17世界杯创办以来,中国00后、05后两代球员五次参赛,全部止步小组赛,最好成绩2014年朝鲜举办那回,拿4分排第三,还是差一步。
这一回,赛制扩军,机会变多,但打铁还得自身硬,要是没那场1比0的自我拯救,4分也可能被做掉。
历史就这样被改写成一句话:原来“打平即可出线”不是魔咒,只是缺一次硬气的收尾。
八强对手还没落位,可能要碰西班牙,可能要踢日本,也可能再碰美国,姑娘们回复很统一:来了就打,不挑。
训练基地里,队医给冰水池加满冰块,按摩师把筋膜枪调到最大档,恢复日程排得比考试周还满。
教练组关掉手机,窝在会议室看录像,白板写满“高位压迫”“二点保护”西班牙单词,翻译小哥一边啃面包一边标注重音。
对中国足球来说,一次出线救不了所有沉疴,可至少让十几岁半大孩子相信:赢球不是传说,进球不是玄学,跑动、逼抢、喊叫、流泪,这些都能换回哨声结束时的拥抱。
看台上那个穿9号球衣的小女孩,把脸画成五星红旗,赛后她跑去找周欣怡合影,结结巴巴说“姐姐我也踢前锋”,周欣怡把护腕套在她手上,“下次换你进球”。
镜头拉远,摩洛哥夜风吹起球场边的广告布,哗啦哗啦像掌声,故事还没完,只是刚翻过最沉的那一页。
下一轮会哭还是会笑?谁知道呢,足球就是把心脏放在脚底滚着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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